说来你可能不信,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标题是什么意思。只是恰好想到,觉得似乎不错,也就这样。也可能只是因为我发了疯,毕竟经历过那种事,似乎很难不发疯,就算真的没有发疯,人们也是不信的,甚至还不如发疯。

发生了那种事,然后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,当然实际上没有这么理所当然,我成为幸存者也只有两个原因而已,一是他需要一个幸存者,二是我运气好。我是唯一的幸存者,所以编辑部的另外八个人也就死了——他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好,以至于他们有的家人对我也有了怨恨,觉得我也应该一并死掉,像其他人一样被子弹打穿脑袋或肚皮。

这件事,你大概也在网上看过了,可能还在什么地方看过咬文嚼字的点评,引述了什么弗洛伊德和科克·施奈德。我想你也基本上看不懂,但你还是会点赞甚至转发,表示这浪费过你的几分钟时间。

他是从正门进来的,那时候过了下班时间,但我们都还没走,你知道的,虽然没什么要紧的事,但大家都在办公室里。我当时正站在门口的地方,在饮水机旁打算接今天最后一杯水。他站在我旁边,用一支枪顶着我的脑袋。

我放下杯子,不知道他要干什么。

“你还行,有两年工作经验,就是你了,把今天的事情写出来。”

“什么事情?”这是我第一次被真正的枪顶着脑袋,所以格外害怕和不知所措。

“马上就开始的事情。”这时候我才开始把注意力从枪转移到持枪的人,显然是一个男人,戴着一个棕色的头套,似乎没有给眼睛留任何空间,我不知道他怎么能看得见。

“这里没什么钱。”可能有,但我不知道。

“我的目的不是钱。”他掏出另一支枪,朝站在一旁惊呆的小准的脑袋开了一枪。这个刚来三个月的新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,血和脑浆污染了浅绿色的裙装,我本来还挺喜欢她的,也想和她上床。

“往前面走。”杀手命令我。

我往后退,心想大概也要死在这里了,可真是遗憾啊,我还一事无成呢。

杀手又开了一枪,杀死了经常外出采访,今天却不幸在办公室的顿哥,子弹穿进了他的胸膛,他眼睛睁得很大,似乎并不相信。

接下来是凯文,他大概是个同性恋,不过他一直没有向我们出柜,但看得出来他是个同性恋,而且大概也是有男朋友的,对我没有兴趣。那是个乐于助人的老哥,很遗憾也死了。

那时候我已经哭了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我被枪顶着脑袋往前走,完全没想到后来意识到也许可以出其不意的反抗,虽然从来没摸过真枪,但看电影里面也似乎并不难——但我一直都没有反抗,直到他杀光所有人,除了我。

刘老师想要反击,但没快过子弹,他也死了。

“你们报道了李一云的事。”

“你是李一云?”难道这个连环杀手越狱了?

“我不是,李一云那么老了,你是傻逼吗?”杀手说着,又开了一枪,但没有打中躲在工位后的林娜,“因为你们的报道,他被抓起来了。”

“他是杀人犯,你要给他报仇?”我猜这大概是他的朋友,或者崇拜者,正在模仿杀人。

“他不当杀人犯已经很多年了。”这一次,他打中了林娜,“二十多年了。”

“他还是杀了人啊。”我几乎跪倒在地了,我从没亲眼见过有人死在我面前,还是这么多。但顶着我脑袋的枪一直在催促我前进,我无法跪下。

编辑部的老大天哥坠倒在地,还是他招我进来的呢。

“你杀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出来。”

“我又没说要让他出来。”

“那你想要什么?”我终于还是尿了裤子,也几乎快吐出来,空气里都是鲜血和屎尿的味道。

“我只要你把今天的故事写出来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那么做。”

“因为你不想死啊。”杀手显然觉得我的问题很多余,“我了解你们所有人,你妈叫杨惠芬,五十二岁。”

周迅大概自己也知道躲不过,子弹循着抽泣声钻进了办公桌下,又钻进了她的耳朵。

“住手,我求你了。”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求人,但我表现得很好,几乎就像是本能一样。

“求我?除非你代替他。”杀手挥了挥枪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超哥,这个胖子已经晕倒在地上了。

我代替他?我还不想死呢。我很害怕。

“你愿意代替他吗?”杀手的声音似乎很得意,“不回答就是默认了。”顶在我头上的枪敲了敲我的脑袋。

我果然还是跪倒在了地上。“杀他吧,求求你放了我。”

“你确定吗?那就是你叫我杀他的了?”

“杀他,别杀我。”

“那就听你的。”杀手朝已经昏迷的超哥的脑袋开了一枪,超哥肥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,放出了一个响屁。

顶在我头上的枪又敲了敲我的脑袋,杀手准备离开了。

“听着,我杀人的原因,你一定要把它写清楚。”他把枪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篓里,然后提了提裤子。“真正的原因是我读了你们写的李一云的报道,写得很好,所以我决定杀了你们。”